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漫画/张永文 |
2007年的陕西文坛,繁花似锦,论
争如潮。评论家李建军、杨乐生等人近期对于陕西文坛的发言,虽未广为人知,但确已搅动文坛。
为陕西文学长远计,一些东西不能让它悄然“潜水”,应该让这些尚未飘远的声音,如长风鼓海,被更多人听到。从李建军在研讨会上对未到会的贾平凹连喊三个“怒不可遏”!到杨乐生日前提出“从某种意义上讲,陕西文坛东征以来无东西”!这些“猛人猛语”成了陕西文坛的另一种不可或缺的风景。
论争就是交锋,就是激烈的交流。交流之下,是蓬勃涌动、无边无际的活力。
李建军“攻”贾平凹引争议
11月20日,在由省作协与陕师大共同主办的“陕西新时期文学30年”研讨会上,评论家李建军发表长论,称陕西作家缺乏独立人格和清醒的批判精神,然后重炮轰击贾平凹,连呼三个“怒不可遏”!后来,不少与会者纷纷退场。
从事现代文学研究的李建军,一直“主攻”贾平凹,但老贾总是避其“拳风”,自两年前“《秦腔》一役”老贾破例高调回应之后,再未应战,倒是对李建军欲行商榷的学者越来越多。日前,宝鸡文理学院中文系副教授孙新峰撰数万字长文《极偏执的心态,非理性的批评》,对李建军近期几场学术报告表达了自己的看法。
李建军认为贾平凹的创作是“虚假的神话”,师大的会上,李建军再次提到,“贾平凹的每一次写作,都是商业炒作。”
现为中国社科院文学所研究员的李建军,陕西富县人,以前曾供职于人民文学出版社任副编审,“陕西片”稿子多经其手编辑,可谓“一夫当关”,很少有作家愿与其正面“交锋”。
对于李建军所说的“陕西作协压制青年作家,没人能发出真正的声音,不注意后续人才和更年轻作家的培养”等,孙新峰表示,仅以陈贾二人举例,陈忠实主持作协工作十余年,其主编的《延河》发表了大量青年作家的作品,陈本人为青年作家的作品写序作评便不下百篇,贾平凹主编的《美文》及写作大赛,也培养出很多青年作家,何来压制一说?
对李建军在师大会上的“刀光剑影”,评论家畅广元先生当场明确表态,“李建军批评的最大的问题是证据不充分,光有论点,没有分析,拿理论观念来套现实作品。”与会者认为李建军的批评有失客观和公正,希望其“真正是针对具体作品整体的、深刻的、理性的、全面的分析,而不是靠一些武断的、情绪化的言论来哗众取宠”。评论家杨乐生也对记者表示,“老贾再脆弱,那恐怕一百个李建军也骂不倒,而搞人身攻击,就更加乏味了。”
常有一些评论家,把自己与作家的观点分歧,用偏激词语夸张到极致,攻其一点、不及其余。早在2000年,李建军一次讲话,曾引起过沸沸扬扬的“博士直谏风波”,一时搅动陕西文坛,而近年来数次回陕“点火”,却未能与坊间擦出火花,也不知文坛是成熟、冷静甚或冷漠了呢,还是李先生自己需要反省片刻呢?批评者遇到回应,毕竟是好事。
杨乐生:东征以来无东西!
在陕西文坛,西北大学文学院教授杨乐生素以直言著称。但与以欧美文学大榔头砸向陕西文学不同,杨乐生几乎是“土法上马”,直接就作品本身进行切入,同样是狠下苦口良药。杨乐生曾准备在师大的会上“重点谈谈陕西文学的遗憾与不足”,因为有事先走而未能“放炮”,但在后来的陕西长篇小说创作会上,杨乐生“开闸放水”。
杨乐生认为,“东征”或“东进”,提法是否准确?是否反映了一些人的心态虚弱?本身就值得探讨。他自言“东征以来无东西”,主要指的近年来,陕西作家作品中,缺乏精品、缺乏高度、缺乏影响力。十余年来,陕西作家有红柯、叶广芩等个人突破,但缺乏合力,没有当年整体的影响。原因呢?第一,当年所谓“东征”的那一批作家逐渐分化,由小说而走向散文等领域,贾平凹倒是出了不少东西,恐怕最站得住的还是《秦腔》一部;第二,上世纪90年代中期以来,全国文坛有了变化,文学逐渐边缘化、创作方式多元化、文学走向商业化,这“三化”日益明显,大环境如此,东征盛况要想重现,几乎不可能;第三,恰恰就在这个时段,外地一些作家出了很好的作品,如余华、莫言、史铁生、刘震云、格非等,当然还有已故的王小波,这个名单可以开很长,陕西作家中,红柯比较醒目。
对于屡屡摘获大奖的一些文艺作品,杨乐生也表达了自己“谨慎的欢迎与深深的担忧”,他劝一些人不要“乐而不思创作”,要真正写出历史上站得住、留得下的作品。陕西文坛最缺乏的就是危机感,有时可能还会有一点“我是老大”的感觉,但早已物是人非而不自知,许多作家风格单一,潜力有限,发展变化少。像红柯的诗性表达,高建群的浪漫主义等,这些不断探索、试图创新的作家,在陕西究竟有多少?
身为省作协长篇小说专业委员会委员,杨乐生对陕西文学院首批签约的14位作家也有话要说,“三年后,不至于让我们感到丢人的,到底有几个?”如此直言不讳,也应该说是给签约者打了一支预防针。而对于柳青、路遥的作品,杨乐生坦言自己“非常不喜欢”,并提出对柳青的文学遗产进行深入全面的分析,消除其消极影响。在一次纪念路遥的座谈会上,杨乐生几乎是“孤军奋战”,他对路遥作品的局限与不足条分缕析,也拓宽了不少人的思路。
陕西文学任重道远
北国风光,一元复始,明天就是新的一年了。在岁末年初这个关口,通过学者篇、老将篇、游子篇、论争篇,我们为您送出的“2007陕西文坛补充档案”系列报道,今日就算是“收官”了,然而,文学仍在继续,生活依旧精彩。
之所以以“论争篇”来殿后,正因为陕西文坛的争鸣氛围尚不是太浓,真正建设性抑或看似 “惊世骇俗”的批评,逐渐在“风起青萍之末”,我们愿看到它最终“翻动扶摇羊角”,把陕西文学这只绚丽的风筝“翩翩送上天”。似乎可以把李建军对贾平凹坚持不懈的一厢追随式的批评,理解成评论界对陕西名作家 “爱之深而责之切”,略去他字句间的意气之词与以偏概全之论,这种“打法”,相比于很多评论家舒缓迂回、欲语还休式的“太极拳”,至少带来了一股别样的掌风。有则改之,批评错了,回敬他就是了。
前人说过,生活之树常青。而文学犹如一滴滴水、一缕缕阳光、一片片叶子,与这棵参天大树息息相关,使我们在呼吸之间,举手投足之间,感受到它的存在。陕西是一个对文学似乎特别偏爱的热土,作家与文学在这里得到了应有的尊重与礼遇,他们也理应承载应有的期望,不负时代,不负读者,不负自己。
陕西文学确实任重道远。有那么多的青年作家要脱颖而出,有那么多的老作家在老骥伏枥,有那么多的游子在异乡苦苦拼搏,有那么多的论战远未如火如荼……
路漫漫其修远兮,吾将上下而求索。这里的“吾”,指向陕西文坛所有相关人员,有你,有他,还有她。
转自《华商报》2007年12月30日